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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唐卡遇见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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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6-30

来源:王川

   2008年,张春莹在上海看了一个展览。对于这个做设计的上海姑娘来说,出入各种艺术展都是生活中的寻常事,不过,有一次展览格外打动她。那是西藏夏鲁寺的几个喇嘛前来,展示一个坛城沙画的全过程。在展览现场筑起一个圆形土坛,喇嘛们戴着口罩,通过或轻或重地敲打装满沙子的锥形容器,将数百万粒沙子漏在模板上,细细堆砌、勾勒,花费数日构筑着变化多样的本尊神及眷属众神聚居处的模型缩影。而且全过程一气呵成,就像僧侣们将自己脑中的烂熟的世界观默写出来一般。最让人震惊的是,待到这座费尽心力构筑的圆满之城显现成型之际,喇嘛们即刻毫不犹豫地扫掉,沙粒被装进瓶子倒入河中,一切重又化为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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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张春莹对未来的设定很清晰。她有一个为人羡慕的工作,为奢侈品牌代理商Joyce做店面视觉陈列设计,让这些奢侈品以最光鲜独特的姿态面对那些挑剔的顾客。从Joyce来中国开设第一家店面开始,她总共参与了36家Joyce店的设计,还曾作为大陆区的唯一代表,参与香港中环Joyce旗舰店上下三层的陈列设计。她计划去香港深造,进一步了解奢侈品,最终成为奢侈品买手。她对本刊记者说,那时候天天泡在全世界最高端的奢侈品中,最向往的地方是纽约、意大利,对乡野生活甚至有些反感。只不过有时候也会想,这些来Joyce消费的顾客,从不为生计发愁,但也并不快乐,反而是那些来自藏区的普通人,生活中要面对无法想象的苦,但心里却是无法想象的快乐。2010年外婆过世后,她又想了很多,放弃所有一切去西藏,就是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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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入西藏有各种方式,有些人学藏语,找上师,学设计的张春莹喜欢画画,她就尝试去学唐卡。最常见的唐卡定义是“西藏的卷轴绘画”,是可以移动的神像。来之前她并没有朋友在西藏,只是“靠着运气和强大的自信”。她在抵达西藏的第一周就找到了丹巴绕旦老师——西藏大学教授,勉唐派唐卡传人,更幸运的是老师肯收下她。她后来了解到,传统的唐卡传承非常严格,只传给藏族人,男孩子,这在丹巴绕旦的父亲那辈是严格遵循的。但是到了丹巴绕旦这里,他发现西藏的唐卡画师越来越少,于是改革师徒式教学为普及式教学,也不收学费,弟子中有男有女,有汉族人藏族人,中国人外国人。为了学习得更深入,张春莹在一年后搬到了丹巴绕旦的大徒弟洛桑开办的唐卡学校住宿学习,她是来这里的第一个汉族学生,和40多个藏族学生同吃同住。学校在拉萨郊区的达孜县,这是个典型的藏区小县城,有一个靠山的寺庙,一条大马路,很多的茶馆,每天的生活特别简单,除了画画就是画画。而画唐卡又是一件非常磨人的事情,困难重重,需要绝对的专注力、意志力和平静心。张春莹说,这正是她在上海或其他地方体会不到的东西,也是她一直在寻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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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统的唐卡学习,一般要经过两三年线描,在完成13个佛像的线描后,才有资格开始学上色,大约两年上色,然后是一年上金,一年“开眼”——画佛像的眼睛,之后才能独立完成一幅作品,完全学下来六七年算是正常的。张春莹曾经用三个月画了一幅唐卡,在最后一步“开眼”搞砸了,十分可惜,所以她现在也不再着急出作品,把眼睛空着或者交给师父去画。张春莹说,画唐卡的过程十分耗体力,也伤眼睛,因为要用自然光,又不能直射,上色需要很精细,眼睛一会儿就觉得干涩了。唐卡绘画采用渐变色点染,每一笔下去都要又快又准确,笔上不能蘸水太多,少到要用口水去润笔头。一般说男的唐卡画师画到50岁,女的画到40岁,眼睛就不行了,也很难出作品了,而且他们倾尽心力完成的唐卡画作都不能署名,可以说完全不在乎自己。张春莹日常接触的唐卡画师——哪怕像丹巴绕旦老师这样的领袖级唐卡大师也极为低调谦逊,这给她小小的傲慢心上了一课。张春莹从小学画,各种类型的绘画,素描、油画、漫画,都需要去创造,去表达自己的东西,越独特越好,可画唐卡是要先抛开自我,进入它的世界,遵循《度量经》的严苛法则,然后才能有所表达。有才华的唐卡画家在近似单调的画面中,一束野花、几块岩石、几个动物就能把整个画面活跃起来。张春莹一开始学画唐卡在乎的是技法、技巧、画面的好坏,后来就只在乎自己的状态了。她说,艺术家不在乎作品了,才是艺术做到头了,就像她2008年在上海看到的夏鲁寺坛城沙画。

  在拉萨,张春莹还遇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两个人开了一个小小的唐卡画室兼咖啡馆,站在阳台上能望见大昭寺的金顶。咖啡馆位于八廓北街的一栋木头老房子——赛康宫里,它曾是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的住所,然后被用作清政府驻藏大臣的办公地,后来则成为民居——邻居们全是藏族人,大妈们通常早晨沿着林廓或八廓转经,上午去茶馆喝茶,下午再回来干家务,串门,对门一个两岁小男孩几乎就是在他们的咖啡馆里长大的。不过作为咖啡馆,这个位置实在不算好,入口不在主街上,偶尔才会有游客从大昭寺出来,好奇于这个阳台正对八廓街的木楼,绕着崎岖的木楼梯找上来。这样的游客也大多不赶时间,愿意花上一天两天的时间在这里画唐卡,哪怕只是画一个线描的佛头。

  在拉萨的时间过得很慢,但来咖啡馆的毕竟是游客,来来去去,不能持久,再加上张春莹也想和男友稳定下来,他们在今年初选择离开了。回来仍要面对生活中的各种压力,但张春莹更感觉到这几年学习唐卡的珍贵,她又在上海开了一间唐卡会馆,报名的人不少,而且可以把学习固定下来,教授四节课,断断续续完成一幅画则需要三个月时间。大多数来学习的人从来没有绘画基础,从度量线描开始到最后完成,是一个很大的跨越,整个过程下来有很多感悟。张春莹说,现实生活中每个人都有各种压力和烦恼,大同小异,也都有找不到出口的时候。静下心来画一幅唐卡,就像一个出口,或者一面镜子,重新来看清自己。张春莹原来在拉萨的咖啡馆所在地赛康宫已经改建成一个博物馆,她似乎也不是很留恋,因为如果能找到自己,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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